《字触》是清周亮工(原书署为栎下老人)所撰,书刻成于清康熙六年(1667)。周亮工博学多识,工古文字,一生著作甚多。平时喜欢测字,收集了不少拆字的资料,并编成了此书,为后世汇集有关测字的资料。
从《字触》这本书的名字来看,让人认为似乎这是一本讲文字学方面的书,一下子不会想到是方术书。那么,“字触”二字是什么意思呢?在周亮工的好友徐芳为《字触》写的序中说:“吾友周栎园先生,多才嗜古而工字学,予尝叩以东方曼倩、谢润天之术,栎园笑曰:‘易耳,其妙在触。触者,机也。"’何为“触”?《易•系辞》说到过“引而伸之,触类而长之,天下之能事毕矣”,其注疏云:“谓触逢事类而增长之”。“字触”的意思也就明白了,就是说,字义的引申、增长,可以不局限于字的本义。正如方文为《字触》所写的序中所说:“触者隋,意所触,引而申之,不必其字本义也。”这正是测字的原意。如果测字不能引申字义,仅局限于字的本义的话,测字者就无法应付求测人事中的千变万化了。
《字触》除了前序后跋外,共分《庾部》(七十六则)、《外部》(七十九则)、《晰部》(四十六则)、《几部》(七十则)、《谐部》(八十二则)、《说部》(三十四则)六卷。
第一卷《瘦部》:“廋”,作隐藏的意思。《论语•为政》云:“视其所以,观其所由,察其所安,人焉廋哉!”廋语,即隐语。《新五代史•李业传》云:“而帝方与业及聂文进、后赞、郭允明等狎昵,多为廋语相诮戏,放纸鸢于宫中。”廋辞,即隐语。《国语•晋语五》:“有秦客廋辞于朝,大夫莫之能对也。”注:“廋,隐也,谓以隐伏谲诡之言问于朝也。”元周密炫=东野语》云:“古之所谓廋辞,即今之隐语,而俗所谓谜。”《瘦部》就是专收拆字构成的隐语。周亮工在此书的凡例中说:“字以触名,本取点画,无贵声诗,然支干数目尽谱雅章;药物卦名咸归韵什,至于离合之篇,专主分析其字,托之隐语。”
《瘦部》共收古代廋辞隐语七十六则,均以文字的离合为特征,有简有繁。有的廋辞隐语与测字术有关,有的可作为测字的借鉴。例如,“裴元质”一则:
河东郡,有个叫裴元质的人,去京城考进士。在发榜的前一天晚上,做了一个梦,梦中见到一条狗从一个洞中跑出来,他拿起弓就射,箭击中了狗。此刻,裴元质从睡梦中醒了过来。他觉得这个梦不太吉利。
裴元质把这个梦告诉好友曹良史,曹良史听后对他说:“你不必担心,我以前在考进士时也有这样的经历。后来找过解梦的人,他说,狗者是第字的头,弓者是第字的身,箭者是第字中的一竖,再加一撇,就成了第字。不就是预示你将及第考中吗?”第二天发榜,果然如曹良史所说。
《瘦部》的廋辞、隐语虽与测字术关系不大,但以字的离合为特征也是十分明显的,有的写得真好,像贺道庆的《信》:促席宴间夜,足欢不觉疲,咏歌无余愿,永言终在斯。
缱绻缠绵的内容,加上文字笔画的加加减减而成的“信”字,写到了绵绵情意的深处。
第二卷《外部》“外”,是对“内”而言的。《字触•凡例》说:“外之为义,与触无殊。因一字而离合,连数字为引申,全编大旨,似此为归。宜名之内,曷云外焉。然假借起于无端,会意半由旁见。按之六书,不协正义,唯取天机之妙合,兼因时会以变通。庖牺画像,于此可该;公明前知,未之或越。则内无可称,而外或可名也。”意思在这里汇集的是一字、一物,通过一定的途径引申为其他的字义,进而用其他字的意思来进行推测的材料。例如,“帛”一则:
明成祖朱棣在登基前,曾封为燕王。一次,他在燕京微服私访,看见一个测字的术士正在给人测字算命,他想难难这个测字者,也去写一个字让他测一下。
于是,他与随从一起来到测字者的跟前,对测字者说,他也想测一个字。测字者请他写一个字来,朱棣取了笔来,写了一个“帛”字。测字者看了这个字,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人,立即下跪,说:“恕臣死罪。”朱棣听后大吃一惊,问他为何要这样。他说:“‘帛’字是‘皇’字的头,‘帝’字的脚。”“帛”字与“皇”字上半部分都是“白”字,而“帛”字与“帝”字的下半部分都是“巾”字。这样从一个“帛”字引申到“皇帝”两字,与原来的字义亳无关系。这是以“一字而离合,连数字为引申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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